2007/08/19

20080818
Kiki走後第三個晚上,是颱風夜,我進家門竟然一時間忘記她已經離開的事實,一邊脫鞋一邊習慣性的抬頭看她出來沒,在那一瞬間大約一兩秒鐘,我真的在等她以小碎步從房間裡跑出來迎接我。然後我突然醒過來,覺得不可思議,懷疑起所謂腦子這東西,因為今天在報社我才終於有勇氣看了她病危那天我拍的畫面,告訴自己她真的離開了。才剛剛告訴自己她真的走了,竟然就短暫的忘了這事。

也許是某種預感,也許我有拍照強迫症,從上星期五Kiki血尿急診,我就在醫院拍下她的身影,擔心不趕緊多拍,也許沒機會了,能留下越多她的影像越好。16號凌晨我送她去內湖急診,從在家裡她不對勁,進醫院到上車回家,然後去嘉慶,我一路都在拍,照片也拍,video也拍,Kiki最後的動態身影是她虛弱的趴在醫院手術檯上喘著氣,大大的眼睛看著鏡頭,還有她離開後醫生幫她急救的畫面,以及數不清的照片。

前兩天我一直沒勇氣看,今天在報社,不知哪來的決心,就看了起來。看了之後既傷感又有莫名的領悟,原來她在醫院的時候已經那麼虛弱痛苦了,當時我一心想要醫生救她,竟然沒有注意到。

Video裡的她一直喘著氣,腹部激烈的抽動,張著大而無神眼睛,軟弱的攤在手術檯上,看起來那麼無助,那麼痛苦,在她走後第三天我看著那些畫面,很清楚的顯示她的身體狀況在一個早上就急速惡化,中午的她已經比凌晨的她又更加虛弱。我想到那天我背著她,一夜沒睡,跑了三家醫院,她很痛苦,虛弱到可以任醫師抱她、剃毛、抽血、打點滴,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。

現在看著那畫面,我知道她撐不過的,當時的她比我印象中更加虛弱,我們一直把氧氣管放在她嘴鼻間,但是她連用力吸的力氣都沒有,她的呼吸微弱到我看不出來她到底還有沒有在呼吸,這點讓我很震驚,人的印象真是非常不可靠的,如果當時我沒有拍,現在永遠不會有機會發現這件事。

看到畫面裡的她如此煎熬難受,想到醫生說貓是很會忍的,等到發作通常是她忍到沒辦法了,我覺得很不忍心,喘著氣的她該有多痛苦,真的,走了是種解脫,我不要Kiki繼續痛下去,她整個惡化過程大約10小時,對我來說非常漫長,我想對她來說更是,我突然有一點點的釋懷,只要她不再痛苦就好了,真的,她並沒有被病痛折磨太久。從那一刻起,我開始有一點點接受她走了,巨大的沉溺悲傷自責黑暗中,出現一點點的光。

回到家發現廚房裡她的餅乾被媽媽收起來了,我驚訝又失落,趕緊跑到廁所一看,果然她的貓砂盆也被收起來了,那個她發病的第一現場。她走了之後,我一直不想動她的東西,讓一切都保持原狀,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,但如果她的東西都沒變,我可以假裝她還在,我知道這樣很傻,但是我沒辦法那麼快接受悲傷的現實。幸好她的水杯和餅乾碗都還在,雖然因為她最後不能吃喝所以是空的,但至少還在,讓我再逃避一陣子吧。

我今天一直在想,頭七算是那一天呢,貓砂盆被收走了我很失落,因為我偷偷的想,如果她回來了,砂盆裡可能會留下她的腳印,但是那是最後令她痛苦的地方,她已經不需要了啊,所以她也許根本不會跑去砂盆吧。這樣的擔心實在矛盾,如果她回來了,我應該能感受到的,又何必靠砂盆裡的腳印呢,我既希望她回來看我,又希望她已經升天自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