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/08/23

20080822
今天是Kiki走的第七晚,第六天,我一整天心神不寧非常焦慮,休假在家,做任何事都無法靜下心來。可能是因為我搞不清楚頭七到底是今天還是明天。

Kiki是16號下午一點四十分左右走的,到明天下午一點四十分左右才滿七天,但是今晚是第七個晚上,我不知道如果頭七她回來,是從今晚凌晨開始算,還是從明天開始算,照傳統習俗她頭七可能會回來,但我心底卻不能確定是否這樣,因為我覺得她已經離開了,其實也不一定要回來,只要她高興就好,不用管習俗怎麼樣,而且她已經自由了,要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,也不用硬要在頭七這一天,果然我的想法還是非常不願意受到束縛的,也不想Kiki受到束縛,但因為太在意她,又無法完全不管這習俗,也許這種矛盾讓我今天一整天都坐立難安。

我內心知道,Kiki已經離開了,因為我們已經道別過,她凌晨在內湖的醫院急診時,我跟她講了很多話,我怕以後沒機會講,她一直張大眼睛看著我,聽我講,那一刻我知道她聽得懂我,她很專心地聽,養她13年半她從來沒有這麼一動不動地專心聽我講話講這麼久,我講的是人話她怎麼會聽得懂?但我從她的眼神確信她聽得懂,語言只是一種形式,通常真正的瞭解都是超越形式的,也因為那一刻她如此專注地聽著我講,我心底最深最深處知道,她要離開了。

那是我對她的道別,在她火化後我開車回家的路上,她也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對我道別。早上在林口結束了火化儀式之後,我開車和妹妹去A9吃午飯,然後載她去台汽客運站,妹妹下車後,我從台北火車站一個人開車回家。大約開到羅斯福路和平東路口時,我突然不由自主的開始流眼淚,然後邊哭邊說:「我知道,我知道,我也是,我會的……。」

我自言自語了很久,然後開始大哭,其實我不是自言自語,我是在跟Kiki說話,我”聽到”她跟我道別,不是真的聽到聲音,像是一種意念不斷傳遞進我的腦子裡,我知道是她,她要走了,來跟我道別,超越任何的形式,也許是一種腦波的溝通。哭完之後我差不多到家,覺得剛剛發生的事很奇妙,也因為這樣,我知道她已經安心的離開了。


18號星期六凌晨,妹妹傳給我她在Kiki急救前錄的一段聲音,那時Kiki還沒全身抽搐送急診,剛吐過,病懨懨躺在媽媽和妹妹房間中間牆角,妹妹叫她,她嗚嗚咽咽地回著。從她生病後她就很少發出聲音,都是靜靜地躲在床底下這種暗暗的角落,而且13年來我從沒聽過她發出這種聲音,我幾乎認不出那是Kiki的聲音,她嗚嗚地哀鳴了挺久,像是在講話一樣有音調起伏,我一再重覆地聽,感覺她在告訴妹妹些什麼,但我聽不懂,那時刻我真希望能聽懂她在講什麼,那是她最後的被錄下的聲音,後來我想,她是在跟妹妹道別吧。


晚上為了撫平焦慮看了一本書,裡面有一句話觸動我,「動物也有靈魂嗎?如果你看過他們的眼睛,你就知道了。」我看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