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/08/24




第七天我決定把一直放在車上的背包拿回家清理一下,回台灣的這兩三年來總是用那個背包背Kiki出門,多半是打預防針或看病,有時候是去開車兜風,之前她血尿時,就是用這個包背她去看病,裡面有她尿尿的痕跡和味道,最後那一天,也是用這個包包背她去醫院,在內湖的醫院急診等待驗血報告時,她還吐在裡面,好心的醫生幫我拿去清理,後來回家時我鋪了一條大毛巾,去梁醫生那邊時,她又吐了,吐在毛巾上,那痕跡一直在。

Kiki走了之後我一直把這包留在車上不想去碰,因為我用這包背著她出門看病,卻再也沒有背著她回家,只剩一個空空的大背包,我扔在後座,不知道該怎麼處理,每次下車看到它,既想當做沒事,又忍不住多看一眼。昨天晚上出門吃飯,回家停好車後,我決定把它拿回家清理,Kiki已經走了,包包放再久也不能改變事實,我想把它清一清,留著繼續用,不需要扔掉它。

在電梯裡背著空包包,我想起每次帶Kiki看完病回家,在電梯裡她就會迫不及待跳出包包,電梯門一開就衝向家門想進去,但她在門口鑽啊鑽,反而擋住鐵門打不開,門只要開了一條小縫隙,她就立刻擠進去跑回家裡,一秒鐘也不願多等,我接著進門後,她還會回頭看我,一付「哎呦~妳怎麼那麼慢吞吞的」表情,樣子非常爆笑。

印象中有一次她在一樓電梯口就跳出來了,好像是因為電梯在一樓開了門,她以為到家了,慌亂中她往停車場的樓梯跑,嚇壞我了,幸好她膽子小不敢跑多遠,讓我可以連忙把礎在樓梯上的她抓回來。還有一次她出了電梯後在樓梯間亂竄,鑽到一堆腳踏車中間,我傻眼,結果她一看到我開家門,知道那才是她的家,就頭也不回地火速衝進去。這應該是13年來,她唯二的脫序演出。

八月十號那天因為血尿去醫院,回家時是她最後一次從電梯裡跳出來,幸好我馬上拿出相機拍下她的模樣,現在回想,那時她竟然還有這體力,可以不顧病痛硬要跳出來,自己衝回家裡,可見她真的真的很愛這個家。

雖然我很希望有她活蹦亂跳的在家裡,但是她確實已經走了,有她該去的地方,我不能也不該留她,只要知道她活在這個家裡的時候非常開心,曾經非常的愛這個家,應該就夠了。


20080824
昨天是Kiki走的第七天,從她走的第二晚開始,我每天凌晨睡前會日記,我要求自己連寫七天,直到她頭七結束,無論我當晚幾點才睡,我一定在夜深人靜時寫完了才上床,我知道自己記憶力不好,不寫下來,我怕有一天這些感受與細節會漸漸被遺忘。但是昨天是頭七,我卻不想寫,提早睡覺,直到今天白天才寫。

昨天早上一睜開眼,矇矓中我看到眼前的五斗櫃上有影子晃動,那是Kiki最愛睡覺的地方之一,我近視太深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看到光影晃了一下,第一個念頭當然是「Kiki嗎?」趕緊戴起眼鏡再看,當然什麼也沒有。我看著窗外想,也許是有鳥飛過什麼的,也可能是Kiki,但沒關係,我不想去研究。

下午一點40分左右,大約是七天前Kiki走的時間,我停下手邊的事,跑到房間裡,跪在床前,靜靜地回想,並且幫她祈禱,希望她現在能安心又開心。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儀式,或是應該怎樣做,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。跪在那邊閉著眼睛,思緒其實有些混亂,我回想起她走的那一刻,還有一些以前的回憶,但都是片段的跳來跳去,沒辦法定下來。等我決定睜開眼睛的時候,已經是一點五十分了,我有點暈眩,心跳得很快,呼吸有點困難,於是躺在床上讓自己恢復一下。
第七天一整天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發生,我幾乎都待在家裡,我跟Yuan說早上看到影子在晃,他告訴我說,是Kiki在我睡覺的時候來看我,雖然我看不到她,但她看得到我。我在電腦前笑了出來,想像著如同以往的夏天一樣,我們各自睡在床上和櫃子上,只是我突然醒過來睜開眼睛,她嚇了一跳馬上溜走了,而我只在矇矓中看到光影晃動,Kiki應該是又再打瞌睡吧。

2007/08/23

20080822
今天是Kiki走的第七晚,第六天,我一整天心神不寧非常焦慮,休假在家,做任何事都無法靜下心來。可能是因為我搞不清楚頭七到底是今天還是明天。

Kiki是16號下午一點四十分左右走的,到明天下午一點四十分左右才滿七天,但是今晚是第七個晚上,我不知道如果頭七她回來,是從今晚凌晨開始算,還是從明天開始算,照傳統習俗她頭七可能會回來,但我心底卻不能確定是否這樣,因為我覺得她已經離開了,其實也不一定要回來,只要她高興就好,不用管習俗怎麼樣,而且她已經自由了,要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,也不用硬要在頭七這一天,果然我的想法還是非常不願意受到束縛的,也不想Kiki受到束縛,但因為太在意她,又無法完全不管這習俗,也許這種矛盾讓我今天一整天都坐立難安。

我內心知道,Kiki已經離開了,因為我們已經道別過,她凌晨在內湖的醫院急診時,我跟她講了很多話,我怕以後沒機會講,她一直張大眼睛看著我,聽我講,那一刻我知道她聽得懂我,她很專心地聽,養她13年半她從來沒有這麼一動不動地專心聽我講話講這麼久,我講的是人話她怎麼會聽得懂?但我從她的眼神確信她聽得懂,語言只是一種形式,通常真正的瞭解都是超越形式的,也因為那一刻她如此專注地聽著我講,我心底最深最深處知道,她要離開了。

那是我對她的道別,在她火化後我開車回家的路上,她也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對我道別。早上在林口結束了火化儀式之後,我開車和妹妹去A9吃午飯,然後載她去台汽客運站,妹妹下車後,我從台北火車站一個人開車回家。大約開到羅斯福路和平東路口時,我突然不由自主的開始流眼淚,然後邊哭邊說:「我知道,我知道,我也是,我會的……。」

我自言自語了很久,然後開始大哭,其實我不是自言自語,我是在跟Kiki說話,我”聽到”她跟我道別,不是真的聽到聲音,像是一種意念不斷傳遞進我的腦子裡,我知道是她,她要走了,來跟我道別,超越任何的形式,也許是一種腦波的溝通。哭完之後我差不多到家,覺得剛剛發生的事很奇妙,也因為這樣,我知道她已經安心的離開了。


18號星期六凌晨,妹妹傳給我她在Kiki急救前錄的一段聲音,那時Kiki還沒全身抽搐送急診,剛吐過,病懨懨躺在媽媽和妹妹房間中間牆角,妹妹叫她,她嗚嗚咽咽地回著。從她生病後她就很少發出聲音,都是靜靜地躲在床底下這種暗暗的角落,而且13年來我從沒聽過她發出這種聲音,我幾乎認不出那是Kiki的聲音,她嗚嗚地哀鳴了挺久,像是在講話一樣有音調起伏,我一再重覆地聽,感覺她在告訴妹妹些什麼,但我聽不懂,那時刻我真希望能聽懂她在講什麼,那是她最後的被錄下的聲音,後來我想,她是在跟妹妹道別吧。


晚上為了撫平焦慮看了一本書,裡面有一句話觸動我,「動物也有靈魂嗎?如果你看過他們的眼睛,你就知道了。」我看過。

2007/08/22

20080821
Kiki走後第六個晚上了,越來越可以面對她已經不在,我知道,任何事只要有足夠的時間,都會漸漸習慣,行為上的習慣不是那麼難,難的是心裡的傷口該怎麼癒合,可是誰說傷口一定要癒合呢,帶著傷痛一直活下去也可以吧。

今天晚上下班後,在報社門口跟lulu和凱西拍照,因為今天是lulu最後一天上班,幾天以來我第一次哈哈大笑,看著那些爆笑的照片,我終於哈哈笑出來,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大笑,臉上的表情笑得越high,心就越沉,我一直笑,心也一直沉,原來笑不等於開心,有時候笑只是去掩飾傷心。

當然我會漸漸恢復原來的生活,隨著時間過去,會有開心的事發生,我原本就是愛大笑的人,原本就是開心的人,Kiki也是,她一直都是隻開心的貓,我們可以一起玩一些很白癡的遊戲玩得氣喘噓噓,而且玩很久,也都會因為一些小事就高興半天。凱特說,如果我一直傷心不捨,Kiki會不知所措,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原因,我並不想讓自己開朗起來,可是如果這樣會使Kiki為難,我就會努力讓自己學著放手。


Kiki妳會一直一直在我心裡,妳的身體已經離開,靈魂也會得到釋放,但是我擁有回憶,無論我去任何地方,都有妳在我心裡。

2007/08/21



20080820
Kiki走的第五天,我有點分裂,一個我越來越能面對她不在這件事,另一個我卻懷疑自己有幻聽或幻覺。


我不再像前幾天那樣眼淚失控,不會一提到她的事就止不住眼淚,而且我雖然還是會一直看她常待的地方,但我知道她不會出現,這是一個我。任何事只要習慣了,就會不知不覺的接受,無論願不願意,大部份的事情都是這樣的。

另一個我卻在中午準備出門前,突然覺得Kiki應該在妹妹房間裡,她常曬太陽的書櫃上,雖然因為生病虛弱,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跳上那麼高的書櫃。我已經走到家門口了,突然一個念頭回頭走進妹妹房間,環顧四周,走向那個書櫃,看著Kiki常以烤雞姿勢窩著的位置,然後我伸出手,就像她還在的時候一樣,輕輕的摸著她,從頭到尾巴,唯一的差別只是她並不在那邊。

所有的手勢我都還很熟悉,她從小就喜歡我這樣摸她,生病那幾天,尤其是最後在醫院時,她特別需要我這樣摸她,因為她的身體非常痛苦,只有我摸著她的時候,她會露出舒服些的表情,還會把頭輕輕靠在我的手掌心,整個臉埋在我的手裡,讓我只用大姆指摸她的額頭,這種覺得很安心把自己全然交給我的動作,讓我也得到安慰。

最後一次這樣摸她是醫生宣告急救無效後,她躺在醫院的手術台上,我細細地、溫柔地摸著她已經僵硬的身體。她的體溫還在,毛也還是一樣柔軟,只是因為僵硬的緣故,大大的耳朵不再順著我的手折下來,我只能避開耳朵,從她的額頭往尾巴順著摸,一直摸一直摸,她最喜歡的方式,我一邊摸,一邊記住這觸感、這體溫,還有她身體的長度,我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這樣撫摸她,我要記住這一刻,不能忘記,我捨不得停下來。

我閉上眼睛對著空氣摸,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她就在那裡,連手心都感到有點溫溫的,我不想出門,想一直在那邊摸著她,但是她想在那邊曬太陽打瞌睡,我覺得一切都應該照舊,於是一邊摸一邊跟她說:「Kiki媽咪要去上班囉,你自己在家乖乖睡,我下班就回來。」然後我出門,關門前大聲對妹妹房間裡的她喊:「Kiki掰掰,我出門了。」就像以前一樣。

當然她從頭到尾都已經不在那邊,我覺得自己有點像神經病。

晚上在家裡,我偶爾會以為自己聽到她嘔吐的聲音,立刻彈起來跑去看她在哪裡吐了,或是只要聽到一些悉悉愬愬的聲音,就會以為是她睡醒了從某個角落跑出來,當然都不是,只是我的幻聽與幻想。

兩個我同時並存。

2007/08/20

20080819
今天是Kiki走的第四晚,颱風已經幾乎過了,是個平靜的晚上。我覺得我可以開始接受她走的事實,回家的時候不會幻想她跑出來接我,看DVD的時候也不再假裝她會窩在桌子底下,靜靜的夜晚,我告訴自己,即使她不再陪在我身旁,她也一直在我心裡。

總有一天我會習慣夜晚的安靜,沒有她的寂靜夜晚,我一個人在客廳裡,我總有一天會習慣的,我喜歡有她陪伴,但我必須面對她不會再出現這件事,生活會繼續,我會,她也會。

Kiki是非常黏我的貓咪,我在家的時候,通常她不會離開我超過一公尺,她什麼也沒做,只是靜靜地在我附近睡覺或是發呆,有時候餓了就來咬我,要我幫她倒餅乾,有時她只是無聊想引起我的注意,我可以摸摸她,或是敷衍的用腳逗逗她,她就滿意了,有時她不想被打發,會激動的抓我或咬我,我只有停下手邊的事,認真的陪她玩一會兒,其實她只是喜歡待在我附近。我習慣有她陪伴,她也習慣有我陪伴吧,沒有她在身邊我很傷心,沒有我在身邊她應該也會傷心,我們都必需去習慣沒有彼此的日子。

我還是習慣去看她常待的地方,雖然我知道她不會再出現了,想像她曾經在那邊的模樣,就是一種安慰,前兩天看著那已經沒有她的牆角我會流眼淚,今天卻可以勉強微笑,我想,只要這個家保持現在的樣子,處處都是Kiki的身影。

晚上我把冰箱裡她最後吃的膀胱炎藥水給扔了,七天份的藥,她只吃了三天,她不再需要吃藥,她已經沒有病痛,但是裝藥水的紙袋我留著,寫著看病的日期,我想留著它,就像我留著她最後照的兩張X光片,和最後急診的收據一樣。

感應這種事很微妙,我感覺到Kiki在林口,已經睡飽了,趴在玻璃門邊,靜靜地看著月光,今天是七夕,我也只想靜靜的待在家裡。

2007/08/19

20080818
Kiki走後第三個晚上,是颱風夜,我進家門竟然一時間忘記她已經離開的事實,一邊脫鞋一邊習慣性的抬頭看她出來沒,在那一瞬間大約一兩秒鐘,我真的在等她以小碎步從房間裡跑出來迎接我。然後我突然醒過來,覺得不可思議,懷疑起所謂腦子這東西,因為今天在報社我才終於有勇氣看了她病危那天我拍的畫面,告訴自己她真的離開了。才剛剛告訴自己她真的走了,竟然就短暫的忘了這事。

也許是某種預感,也許我有拍照強迫症,從上星期五Kiki血尿急診,我就在醫院拍下她的身影,擔心不趕緊多拍,也許沒機會了,能留下越多她的影像越好。16號凌晨我送她去內湖急診,從在家裡她不對勁,進醫院到上車回家,然後去嘉慶,我一路都在拍,照片也拍,video也拍,Kiki最後的動態身影是她虛弱的趴在醫院手術檯上喘著氣,大大的眼睛看著鏡頭,還有她離開後醫生幫她急救的畫面,以及數不清的照片。

前兩天我一直沒勇氣看,今天在報社,不知哪來的決心,就看了起來。看了之後既傷感又有莫名的領悟,原來她在醫院的時候已經那麼虛弱痛苦了,當時我一心想要醫生救她,竟然沒有注意到。

Video裡的她一直喘著氣,腹部激烈的抽動,張著大而無神眼睛,軟弱的攤在手術檯上,看起來那麼無助,那麼痛苦,在她走後第三天我看著那些畫面,很清楚的顯示她的身體狀況在一個早上就急速惡化,中午的她已經比凌晨的她又更加虛弱。我想到那天我背著她,一夜沒睡,跑了三家醫院,她很痛苦,虛弱到可以任醫師抱她、剃毛、抽血、打點滴,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。

現在看著那畫面,我知道她撐不過的,當時的她比我印象中更加虛弱,我們一直把氧氣管放在她嘴鼻間,但是她連用力吸的力氣都沒有,她的呼吸微弱到我看不出來她到底還有沒有在呼吸,這點讓我很震驚,人的印象真是非常不可靠的,如果當時我沒有拍,現在永遠不會有機會發現這件事。

看到畫面裡的她如此煎熬難受,想到醫生說貓是很會忍的,等到發作通常是她忍到沒辦法了,我覺得很不忍心,喘著氣的她該有多痛苦,真的,走了是種解脫,我不要Kiki繼續痛下去,她整個惡化過程大約10小時,對我來說非常漫長,我想對她來說更是,我突然有一點點的釋懷,只要她不再痛苦就好了,真的,她並沒有被病痛折磨太久。從那一刻起,我開始有一點點接受她走了,巨大的沉溺悲傷自責黑暗中,出現一點點的光。

回到家發現廚房裡她的餅乾被媽媽收起來了,我驚訝又失落,趕緊跑到廁所一看,果然她的貓砂盆也被收起來了,那個她發病的第一現場。她走了之後,我一直不想動她的東西,讓一切都保持原狀,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,但如果她的東西都沒變,我可以假裝她還在,我知道這樣很傻,但是我沒辦法那麼快接受悲傷的現實。幸好她的水杯和餅乾碗都還在,雖然因為她最後不能吃喝所以是空的,但至少還在,讓我再逃避一陣子吧。

我今天一直在想,頭七算是那一天呢,貓砂盆被收走了我很失落,因為我偷偷的想,如果她回來了,砂盆裡可能會留下她的腳印,但是那是最後令她痛苦的地方,她已經不需要了啊,所以她也許根本不會跑去砂盆吧。這樣的擔心實在矛盾,如果她回來了,我應該能感受到的,又何必靠砂盆裡的腳印呢,我既希望她回來看我,又希望她已經升天自由了。

2007/08/18


2008/08/17晚上
妳離開的第二個晚上,我開始確認妳真的走了,但還是忍不住去看妳常待的地方,妳不在,我知道,因為今天中午我看了妳的身體最後一眼,看著妳火化,叫妳的名字,親手把妳的骨骸放進骨灰壇裡,摸了妳的腿骨,看著妳被封罐,放在1048號的位置。我知道,妳離開了,不只是妳的身體,還有妳的靈魂,我們心靈相通,我知道今晚妳不在家裡,我可以感覺到屋子裡的空曠。
我看了下午租的電影,是部愛情喜劇,考慮很久還是看了,因為平常晚上我看DVD的時候,你會躺在桌上或是桌底下陪我,冬天的時候你還會窩在我的旁邊,只是前幾天的事,我在看DVD,妳橫躺在桌上,我忍不住拍下妳可愛的樣子,但是現在,妳不在任何腳落,桌子空空的,我怕我想到這些沒辦法看下去,但我盡量不去想,看完了它。
平常有妳在我的周圍,我可以待到很晚,妳不在,我感到非常孤獨空虛,想要早一點睡。妳在的時候我喜歡安靜的夜晚,有時候還可以聽到妳打呼或講夢話,妳不在了,我受不了夜晚太過安靜,一直開著電視。
我環顧四周,今天是颱風夜,妳在懷恩園的第一個晚上,林口風大,我很擔心妳的新位子在最靠近玻璃門的地方,怕颱風吹破玻璃門,又怕刮風的嗚嗚聲你會害怕,Kiki不要怕,妳已經是自由的,什麼都不用怕。我相信妳現在很安穩,我腦中一直浮現妳窩在新位子裡,安安穩穩的瞇著眼睛睡覺的樣子,因為生病不舒服好多天,妳一直沒睡,一定很累,能夠安穩的睡個好覺也好,乖乖睡吧,不管妳睡在哪裡,只要妳舒服安穩,我就安心。
Kiki晚安,媽咪愛你。

2007年8月16日下午1點40分左右,Kiki離開了這個她開開心心活了13年半的世間。
我看著她斷氣,然後看著她火化成為一堆白骨,不到24小時的時間,感覺卻極為漫長疲憊。
怕她會死掉,一直是我最大的恐懼,現在突然成真,我措手不及卻又好像一直有心理準備,準備了好多年,真正發生了,我還是沒辦法接受。
我的心都碎了,無法面對沒有她的家,處處都是她的身影,眼淚沒有停過,哭到眼睛又痛又痠,我開始明白什麼是沒有盡頭的思念。
謝謝妳13年前在馬路上跟在我屁股後面讓我不得不帶妳回家,有妳陪伴的13年半我很開心,我知道妳也過得很開心,我們都盡了全心全力去愛彼此,幸好妳沒有被病痛折磨得太久。
我們是如此親密依賴的兩個個體,分開很難受,我嘗到崩潰的滋味。
I know you love me so much, me too, it's just so hard to say goodbye.
掰掰Kiki,謝謝妳,祝妳無論在哪裡都像這13年來這麼開心,不要為我擔心。